潮汐

过往种种,不敢追忆



cx&zz

*很奇怪的一篇,就是想甜一下






将近傍晚的时候茂夫点了份外卖,离这儿三条街外的拉面,他在电话里问,能顺便帮我带一份牛奶吗,谢谢。

他本来是准备自己做点儿东西的,买回来的锅碗瓢盆天然气灶每一样的说明书他都从头看到了尾,从理论上学会了各种日式拉面的做法,和一厨房黑糊糊粘在锅底上洗都洗不下来的面条,奈何超能力也没法做出一份可口的美食。于是他从早上折腾到晚上,一整天饥肠辘辘,此时蹲在厨房里刷锅,还得注意不能弄弯了汤勺。

夏天快要到了。暖风势不可挡地裹着热空气袭击大地,太阳隐在薄云后半遮半掩地散发热量,夹在在石头缝里的植物顽固地冒出了叶子,摇摇晃晃着站稳脚尖。

 

门铃声似乎响了三下茂夫才听见。来了。他急急忙忙地应声,扔了手里的洗碗球,锅随意地往边上一搁,就小跑着去开门。

门开了,从拎着拉面的小哥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,冲他摆了摆手:哥哥。

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家居服,腰间黄黄白白的染了些油渍,裤腿卷了三圈一高一低松垮地搭在脚边,他愣愣地盯着影山律,然后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无意识的音节:啊。

外卖小哥说:您好,您订的拉面和牛奶。

影山律替他接过了外卖小哥送的面条,侧着身从他身边挤进屋,露出一个笑容来:怎么了?

在那些迷迷瞪瞪不可言说的中二时期,有那么一段时间,律对他的感情像是包在掌心中的火,明亮,温暖,却易伤人。而他对于律,比起他自己所想的保护,还有一些他没有察觉到的依赖。

 

影山律的目光飘到了他那开放式的如同被洗劫过后的厨房,于是茂夫发出短促的第二声:啊。

十八岁的茂夫,似乎除了身高以外没有任何变化,不能一下子跑完三千米不喘气,没有成为八面玲珑花言巧语的性格,还是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弄弯自己的勺子。

律在玄关处脱了鞋,整整齐齐地摆进鞋柜里,将面条和牛奶搁在餐桌上,又脱了外套,搭在他客厅旁边的置物架上,顺便进了餐厅,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残局,熟练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,如果忽略他时不时地转过头来问茂夫勺子和调味料放在哪儿的话。律从上面的柜子里翻出一袋盐和一袋胡椒粉,颇有些哑然地拉开抽屉回头对愣愣站在门边的茂夫说话:这些调味料,要放在这边的盒子里。

茂夫点了点头,眼角弯弯的,重点却偏了偏:律,长高了啊。

说起来律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。影山律的成绩不错,学校帮他推荐了一所不错的大学,是乘坐新干线需要一个半小时的不尴不尬的距离,律索性就在那边租了房子,每逢假期才会回来。而茂夫则是就近在本地上了大学,却还是从家里搬了出来独住,他总在一些事情上面有自己的固执。

影山律和影山茂夫,冠着同一个姓氏的亲密关系,是以两人从尚未学会走路到如今长大成人都互相给予温暖和安慰,互相见证了对方的成长。纵然性情相距甚远,弟弟早前也有过闹别扭的时期,茂夫却总是觉得,他和律是同一种生物。

电视上说,彼此间相互关照,互相协助的动物,适合群居。

 

 

茂夫将搬出去住的决定说出来的时候,一家人倒是意外的没有表达反对意见。

将升十八岁的那年春天,茂夫早早的起了床,刚换好衣服走到客厅,就看见律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。喝着牛奶的弟弟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,他便也回以一个笑容,道早安。

初春的风挠得人鼻尖发痒,拂过发梢,席卷着冷意悄悄钻进袖口爬上肌肤作祟,还趁着夜里的一场雨呼啦呼啦垂落好一片樱花树新生的花骨朵。

两人穿着同样的外套,开始收拾东西,茂夫身上那件明显宽大了许多,他弯腰下去捡箱子,卷起的袖口就滑到他的手腕边,他不得不抬高了手试图让袖子回到原来的位置,却怎么也不得要领。前些日子妈妈带他们去买衣服,说起现在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身体长得快,妈妈看了看律比茂夫高出的大半个脑袋,毅然决然地给茂夫买了件和律同样大小的衣服:马上长高了,就穿不了啦。

说起来虽然律是弟弟,身高却一直比大他一岁的茂夫要高,小时候就高出一丢丢,随着年龄的增加距离就愈发明显,高出一大截的律也跟着安慰道:哥哥很快就会长高了。

大概也只有他们家对两兄弟长大后肯定都是一样高这么笃信。

 

茂夫租的房子这边的电表似乎还没有接上,他来来回回把屋子里的开关都按了个遍,连电流声都没有嗞的一声出现过。他坐到窗边借着落日的余晖将自己的书从箱子里一本一本收拾出来,在脚边摞成一堆,律就走到他身边,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坐下来。

晚上不回去吗。

不回去了吧…等会可能就来电了。

那我也留在这里陪哥哥吧。

不用了…我不害怕的。

可是我害怕啊。

律轻描淡写地说着,随手拿起他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,对着光晃动两下,折出两道金色的痕迹,被夕阳裹上暖橘色的光。他听见茂夫叫他的名字,于是他就扭过头去,看到一个同样镀着毛茸茸光圈的脑袋,冲着他笑起来。

谢谢。他说。

就像是他们经历过的无数次的对话一般,大多数或许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,在漫长的人生里转瞬即逝,而对于影山律而言,这刻又是不同的。他拿不准茂夫究竟是想拆穿他还是默认了他留下来的蹩脚理由,就更无从得知茂夫究竟知不知道他编着这种瞎理由故意露出的马脚。

除却茂夫比他早出生的那一年,他们在一起度过了现有的所有人生,虽然其中几年也产生过隔阂,后来几年倒是朝着越来越亲近的趋势飞奔而去,拦都拦不住。虽然在茂夫的世界里,弟弟始终是他最亲近的人。

大概也就只是最亲近的人了。沮丧的律化愤怒为食欲,借着累了和地上很多灰很脏的由头,顺利蹭到了茂夫的膝盖用来枕头,他借着手机照出的光语气虚弱着提要求:我饿了。

啊?茂夫有些为难,他倒是没有随身携带零食的习惯,下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吃了拉面,他瞅着律还吃了两大碗,没想到饿的这么快。

不会真的是搬东西太累了吧。他这样担忧的想着,心里越发愧疚起来,急急忙忙就要起来:我出去买。

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律抬手抱住他的腰,语气比他还要急切:算了,点外卖吧,哥哥要吃什么?拉面怎么样?

茂夫犹犹豫豫地又恢复刚才的姿势,顺手摸了摸律的头,他似乎还从未见过这么依赖他的弟弟,也生出了些眷恋。好啊。他答。

 

以奇怪姿势在地上睡一晚上的后果就是身上哪儿都疼,昨天晚上喊饿的律没能等到吃上拉面就靠着茂夫睡着了,茂夫去接了拉面,顺便给他盖了个毯子,两人依偎在一块儿裹着一张毯子,勉勉强强对付了初春的冷淡一夜。

他们在沾满露水的清晨接了一个吻,如同初生朝阳,掩着皑皑薄雾,映过闪烁的镜面玻璃,落下一地泽光来。

是律先起的头,他先是说了一句早安,茂夫就迷迷糊糊地回了他一句早,如同很多个清晨一样。但他也许是不太分得清梦境和现实了,下意识地就贴近了对方的脸颊。他单单是将嘴唇贴在茂夫的脸颊边,试探性地贴住了唇角,随后他向后撤开了脑袋,像是要观察茂夫的反应,又像是要为自己的举动做出一点关于兄弟之情的解释。而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脸上满满的写着慌乱的茂夫,还没说上一句话,就被贴上来的唇堵住了嘴。

 

天亮的真早啊。他干巴巴地说着些没用的话。

 

然后,他头顶的吊灯啪的一下亮起光来。

来电了。

 

 

 

此时此刻的同一地点,影山律弯了弯腰,贴近了靠在桌边站着的茂夫,他低着头,唇正好印上他的。他的手上还沾着水珠,茂夫卷得七拐八弯的袖口也还没有放下来,他们都没有伸出手去触碰对方,就这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,接了一个平铺直叙的吻。

那件外套,可能还是大了吧。仰着脑袋颇为辛苦的茂夫模模糊糊地想。

 

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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